“崽?”关容喊。声音很轻。

    陈越持来揽他:“哥,吃点药再睡好不好?”

    关容清醒得多了,自己翻过身:“吃什么药?”

    “胃疼的药啊。”陈越持拧开旁边的台灯,端过一杯温水,“我出去那会儿让楼下的姐姐帮忙烧的水,干净的。”

    关容沉默片刻,坐起来在脸上揉了揉。接过陈越持递的药吃下去。

    “年三十还有药店开门?”他问。

    陈越持不回答,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又用他以前教他的方式,双手揽住他的侧颈,用眼皮来挨他眼皮。呼吸在咫尺处交缠,陈越持的手很大很稳当很有力,只要他想,他可以就着这姿势掐死关容。可是这个动作给了关容莫大的安全感。

    等陈越持退开,关容笑:“我是胃疼,不是发烧。”

    “胃疼也会发烧的。”陈越持说。他把水杯放好,又揉了一把热毛巾来,让关容把衣服往上撩,给他热敷胃部。

    来去几回,关容觉得那种痉挛感确实消失了。他看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不多久又会是爆竹声。

    “睡吧。”关容说。

    陈越持点点头:“你先睡。”

    关容躺下去,给陈越持留了一半的床,却始终没有等到陈越持上来。他悄悄侧过头去,看到陈越持模糊的黑影。陈越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手手肘搁在扶手上,手掌撑着下巴。应该是睡着了。

    “陈越持。”关容喊。

    陈越持立马醒了,“嗯”一声:“哥,怎么了?又疼了吗?”

    过了半天,关容才问:“你就非要这么自苦吗?”

    陈越持似乎没反应过来,关容接着说:“你这么想折磨自己,为什么不干脆去死?”

    呼吸声顿住。陈越持僵了半晌,重重地吸一口气。关容突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甚至忘记了穿拖鞋。

    陈越持坐在椅子上,面目被夜色掩得模糊不清。关容走过去,将他的头按进怀里,前额正好顶在刚才疼的地方。

    “对不起。”关容说。

    陈越持埋脸在他腹部,摇摇头,抬手环抱住他腰。关容闭着眼睛,一手环过他后颈去摸他的脸颊,摸他的眼睛和鼻尖,摸他的嘴唇。陈越持轻轻侧脸,迎着他的抚摸。

    有那么一个瞬间,关容以为他要吻住自己的手,却什么都没有。

    这一夜终究还是没有睡,陈越持靠在关容身上,没多久关容就听到外头鞭炮响了。

    在新年第一天的炮火声中,陈越持低低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