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关容皱眉。

    陈越持说:“你让我处理的信,我在这里烧了。”

    江边风太大,说话几乎要用吼的,陈越持说得很小声,但是关容听清了。他一下子沉默下来,耳朵里灌满了风声,有种快要致聋的感觉。

    陈越持刚开始只是低着头,后来慢慢蹲了下去,双手抱着头,把脸深深埋进臂弯,压在关容看不见的地方。关容站在他跟前,在夜色中吃力地看他的头顶。他最后伸出手,在陈越持头上揉了揉。

    好像一条小狗。没有家的。

    两个小时之后,关容把陈越持带回了家。

    楼梯间坏掉的灯从来没有修好过,关容想去握陈越持的手腕,陈越持刚好也抬手,两只手忽然就牵在一起。关容用了一点力,扣住陈越持的手,陈越持没有挣扎。

    关容忽然有一瞬很感谢这黑暗,因为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确认了这个人在这里。

    走了一层,陈越持猛地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甩开关容的手。关容蓦地站住不动。

    他看不清陈越持的脸,突然又怨恨起这黑暗来。过了两秒,陈越持才低低说:“手没洗。”

    关容一愣。

    陈越持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垂着头。关容也不说话,只是立马找了医药箱出来,先给陈越持处理了头上的伤。他本来是看多了血的,今晚手却有点抖,反而是陈越持像个死人,一动不动任他把酒精朝着伤口上擦。

    处理好伤,关容揉了一把毛巾来,陈越持想接过来自己擦,关容问:“你头顶长眼睛了?”

    陈越持于是不再动,关容揽着他后颈,将他额头上的血迹擦干净。又翻箱倒柜找了姜出来,临时打电话问了敏姐姜汤该怎么做。

    开始做姜汤,他终于找到时机整理自己的思绪。在巷子里看到的场景一直在他面前晃,陈越持修罗一样的冷硬侧脸还让他心有余悸,太陌生了。还有那封匿名信上的报道。

    关容觉得自己为陈越持的一些状态找到了理由,他努力保持正常的那种不正常感,好像忽然有了落脚之处。

    他精力不集中,不小心切到食指,血珠冒出来的过程让他平静许多。轻轻含掉血,侧头看,陈越持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也不怕坐得骨头僵掉。

    关容端着姜汤回客厅,放了一碗在陈越持面前,抱着另一碗坐下,发呆。

    “赶紧喝掉,凉了。”他说。

    陈越持像个什么生了锈的器械,听到指令,过了几秒钟才开始慢慢地动,把碗捧在手里,一口一口地喝,不知冷热苦辣。

    关容表面上没看他,其实余光里一直在观察。等那碗姜汤见了底,他才收回注意力,喝了一口自己的。

    呸,什么玩意儿。

    他喝了一口放下了,不愿意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