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酉时师父就会奏琴,今日等到酉时并未有琴音响起,夏枯草以为师父不会再为她弹奏,不曾想戌时这琴音又响了,心里不感动是假的,可拥有心结在此也不好受。

    夏枯草起身穿好衣服,系上金铃,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去,下了台阶悄悄去寻找亮光,只有雅室是亮的,门上隐约印着人影,夏枯草站在梅花之下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去向师父解释清楚呢?

    可是若师父根本不在意,她岂不是自作多情,要被笑话了?

    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倒是面前突然吊着一个黑色的大蜘蛛把她吓了一跳,那蜘蛛见着丝,应该是织着网不小心掉下来了,她拍拍胸脯,赶紧往亮光跑去。

    在台阶上就小声喊了:“师父,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连喊了两遍,琴音未停,门却开了,石寒水未曾抬头看他,他头顶的发髻因为低着头的原因一眼就被夏枯草看到了,浓黑的头发用一把白玉簪和银色的箍子挽住了前半部分,背后是如水的月光。

    清冷中透着无法言说的仙气,那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刻画着一张深邃迷人的脸庞,即使没有看她,她已经醉了。

    石寒水见人在门口迟迟未动,不知是进还是退,也不知是有事还是无事,他双手轻轻地按住琴弦,这才抬起头,如水的眸秋波荡漾,像夜里闪耀的夜明珠。

    “何事?”这是他惯用的开口白,夏枯草按理说早已习惯,可她还是会不自然,她刚刚慌忙躲闪的眼神应该引起了师父的不满,她在明目张胆的欣赏他?

    夏枯草有点害羞,但转而就掩藏不见,她笑起来那两颗兔牙一跳一跳的真像一只小白兔:

    “我睡不着,刚刚被蜘蛛吓了一跳,所以我可以今夜在师父身旁躲清净吗?”

    石寒水低下眼眸:“你若不伤害它们,它们自然不伤害你,有何俱?”

    “话是这么说,可是猛然一只大黑蜘蛛倒挂在我的面前,我还是会不自觉的退缩嘛,嘿嘿,师父,仅此一次,好不好,我不打扰你,我就缩在那个角落里,一动不动,我保证!”夏枯草比划着一,又指了指墙角的位置,楚楚可怜的模样,她惯会这一招。

    石寒水看了看那角落,角落里空空如也,看她如此坚决,又想到前几日她所说被噩梦侵扰,终究是人,不胜其扰,情有可原,便点头:

    “既如此,你自己找个位置呆着吧!”

    夏枯草受宠若惊,连连道谢,故意选了个能看到师父背影,也能看到师父侧颜的位置坐了下来,盘腿打坐。

    脸上乐开了花,这么近距离的和师父共处一室,可不多见,能这样一直看着他就是一种享受。

    心下也通了,白日之事,何须多言,师父不是那种人,而他也不会有那种想法,自己的忧愁简直多余。

    本就是一厢情愿的陪伴,何须问的两人是否想通,若答案为否,往后几百年甚至几千年该如何处,还不如糊里糊涂一辈子。

    石寒水泰然自若,悠然的抚琴,他的动作流畅,姿态优雅,世间在没有第二人如此,夏枯草笑着靠在墙角睡去。

    她嘴角含笑的样子美不胜收,只是她不知而已,石寒水偶尔的一回眸,惊诧一世。

    起身拿了一条薄被轻轻地盖在夏枯草的身上,睡起来像个孩子。

    石寒水抬眸看着天空的那一轮圆月,月亮打在打的琴弦上,晕染了悲伤。

    这一夜夏枯草睡得踏实,却也费力,她刚睁眼一动,脖颈咔擦一下,像是错位了,靠在那墙角,头一直偏向一个方位,又硬又冷,早已僵硬,这么一动,岂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