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正要发难,只听谢傅笑道:“夫人真如仙子一般,连这大地都为你酥软,我乃凡夫俗子,岂能避免,勿怪勿怪。”

    这话非但说着崔夫人发作不得,心头还颇有点喜孜孜,只感觉自己真有点贱格,只得硬着心肠,瞪目绷脸。

    谢傅继续说道:“夫人若非要怪,我只好闭上眼睛,塞住鼻子,不看不嗅。”说着在草地上摸了两颗小石子,塞住鼻孔,闭起眼睛来,“这下心静多了。”

    崔夫人求救般的看向初月,言外之意在说,你看你相公,当着你的面前拈花惹草。

    初月露出苦笑,一脸无可奈何。

    崔夫人见状吃惊,你这当妻子的倒是大方,转身再看向这李大人,真的闭眼塞鼻,宛若痴人。

    说来这李大人虽然时而言语轻佻,对她却从来未有越轨之举,我怕什么,想到这里,崔夫人淡淡道:“你睁眼吧,我也不怕你看,不怕你嗅。”

    “多谢夫人体贴。”谢傅睁开眼睛朝她看去,崔夫人却端起碗来,一碗黄酒豪饮而尽,酒水从她的唇角溢出滴落,湿了胸襟,颇有点烈酒壮胆的味道。

    谢傅见了朗声赞道:“好!豪放男儿也不过如此!”

    初月笑着说了一句:“女中豪杰。我也饮一碗。”

    谢傅忙道:“我也来伴饮一碗。”

    崔夫人抬手道:“慢着,既是同饮,总要有个说法。”

    谢傅笑道:“我们三人能在如此醉美的夕阳下相聚共欢,这个说法可好?”

    崔夫人道:“怕是不够。天色虽美,黎庶涂炭,这一碗为瘟疫早日驱除,还百姓安康,共勉之。”

    谢傅哈哈大笑:“夫人意兴洒脱,数度举杯,所忧虑牵挂者,竟仍是家国之思,让人钦佩。”说着端起碗来,朗道:“共勉之!”说着与初月伴饮这一碗。

    崔夫人皱眉道:“你怎么用我碗。”

    谢傅哈哈笑道:“这就叫做一碗不能两人分,谁叫你只备两个碗,就当罚你。”

    崔夫人道:“我怎知你要来。”

    谢傅笑道:“无情无意,更是要罚。”

    崔夫人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在理,我认罚就是。”说着自斟一碗,罚饮。

    酒过三巡,若说一开始还有点拘谨不适,崔夫人这会却只想将豪情洒脱挥斥,这段日子磨折坎坷让她喘不过气来,十几年来满蓄的愁闷更是犹如雪山融化的大河涌动奔泻。

    眼前两位不是知己更似知己,得酒友如此,快意!

    孩子打闹嬉戏的声音中多了三人的朗笑声……

    崔夫人突然推了挨在她身上的谢傅,站了起来,脸上却并无恼意,忽得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