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舜名扭过头来,望向钟可情的目光,一瞬间冰冷到了极致。

    钟可情知道他有话要说,忙对叶夫人道:“叶夫人,我刚刚呛了水,嗓子痛得厉害,能不能吩咐酒店服务生帮忙准备一壶姜茶——”

    “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出去。”

    叶夫人刚刚走出屋子,谢舜名修长的手指便附在了门把手上,轻轻一扭,便将屋子反锁了起来。

    钟可情强自撑起身子来,瞪着一双清透的眼眸望着他,目光之中竟隐隐藏着一分怯弱。

    谢舜名二话没说,便冲到她床边,大掌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臂,试图掀开她身上的毛巾。

    “谢舜名,做什么?”钟可情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还是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护自己的手臂,可对方的力量大得惊人,只是稍稍一扯,她光洁的手臂便露了出来。

    胳膊上一个红彤彤的针眼清晰可见,因为池水的浸泡,周围一圈的肌肤已经微微泛白。钟可情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挡……可是,她明白,一切已经太迟了。

    不到十分钟的工夫,谢舜名由担忧、焦虑、怀疑到最后的失望、暴怒,所有的表情都清晰地展露在她面前。“让我包下二楼到顶层,就是为了逼叶先生在一楼办舞会,不为别的,为的只是那一片游泳池。早知道叶夫人是游泳健将,故意陪她下水,甚至算准了今天会

    溺水。大胆到给自己注射那种药来控制自己的四肢,不惜一切地在陆屹楠面前演戏,究竟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

    谢舜名一口气将她今天的所作所为重复了一遍,愤怒地如同一头发狂地公狮,恨不得撬开她的脑袋来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钟可情咬牙,好一会儿工夫才伸出手来,握紧了他的大掌,凝眸望着他:“我跟说过,我跟陆屹楠有过一个孩子,并且是他逼我的,但是我从来没跟提过,那个孩子现

    在在哪里……”

    谢舜名霍然睁开双目,面色一沉,“在哪里?”

    他虽然很不愿意相信那个孩子的存在,但他知道可情是什么样的人,不管是不是陆屹楠逼她,她对孩子绝对不会有恨。“我不知道。”钟可情不停地摇头,眼泪不觉就流了下来。她很久没有这么放肆地哭过,花着一张脸,死死拽着谢舜名的手臂,仿佛拽着最后一份希望,“我不知道它在哪里

    ,我甚至不知道它是不是还活着,我不知道陆屹楠把它藏在了哪里,或是埋在了哪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名哥哥。”她突然无助地喊出声来,“我做这么多事,只是想知道它的下落,想为它讨一个公道而已。”

    谢舜名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夸张地哭,他伸手去拭她的眼角,这才发现她心里的苦楚就如同她此刻的眼泪一样,根本诉说不尽。“潇洒地走了十年,把我一个人抛下。永远也不会明白,这十年我究竟失去了多少东西。妈妈死了,爸爸走了,家没了,我的孩子下落不明,我自己到最后也只是一个

    挫骨扬灰的下场……阿名哥哥,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偶然么?”钟可情再也忍不住。这漫漫的复仇路,如果最心爱的人不能理解她,她根本坚持不下去。

    “……”谢舜名被她的话震惊到,面色瞬间煞得惨白,一双漆黑如墨地眸子里泛着莹光,满满的都是心痛。

    “我不知道。”谢舜名的薄唇抿成一线,刚毅的侧脸上怒气难掩,“这些,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将她拥在怀里,越抱越紧,却觉得她的身子越来越冷,冷得如同没有温度的尸体,好像随时都会离他而去。

    “这十年来,什么时候吃饭,跟什么人一起上课上班,被什么人骗,被什么人害,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他眼中满满地都是自责,“我真是该死!”“不怪。”钟可情沙哑出声,“怪我自己,怪我太过傲气。在离开之前,我有那么长的时间,我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居然一直未能找到一个机会向表白心意。如

    果那个时候,不是悄悄地走。如果离开的时候,我可以低一低头,哪怕是在邮件里表达一点点对的思念,会不会回来,会不会就不躲我了?”

    谢舜名眸光一黯,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