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监突然听晏无道这么一问,刹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问,便兀自想着,却也不敢耽误。

    他一咬牙,决定从头到尾说一遍。

    “这大冷天,天寒地冻的,太后……”

    晏无道挂在腰间的玉穗动了下,內侍监暗暗松了口气适时闭嘴,只后脖颈滑下大把汗。

    “十二,送皇后回宫。”

    十二领命,把伞一收,弯身抱起皇后。王无期昏昏沉沉,只觉身子一轻,身前似偎着一个暖炉,她不禁磨蹭些许,倒叫內侍监看了就要起身,却还是在瞄到皂靴移到眼前,停了动作。

    晏无道挑袍甩袖,坐到了內侍监的背上。

    冰冷刺骨的碎雪浸入膝盖,內侍监撑地的手抖了又抖。到他这个位置,谁见了不客气一声“內侍监大人”,除了晏无道,丝毫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他也绝不敢再搬出太后。而晏无道则似铁了心要挫磨他,这便是太后原本的意思了——压碎他的脊柱,坐的沉稳,这何不是在打太后的脸面?

    “內侍监大人。”晏无道冷冷开口。

    內侍监战栗了下,“太师大人?”

    “这天太冷了,劳烦內侍监在此陪某了。”

    “大人严重了,这是老奴该做的。”

    十二送完皇后,又回到两仪殿。他一手托着黑狐大氅,另一手把伞举过头顶。

    “大人,属下已让娘娘的近身女官去请太医了。”

    晏无道伸手过去,自行披上大氅,遮蔽了寒风朔雪,他轻喟出气,依旧坐的四平八稳。

    “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

    晏无道看着殿前立着的宫人,招手唤他们过来。

    “去趟内阁,就说本官今日身体不适,都自行散了吧。”

    陛下未临早朝,太师亦不在,中书令受理了朝臣们的奏书,早朝就此散去。

    谢弼遗下了朝得太子召见,去明德殿路上路过两仪殿,眼见一群人围着。中间一个跪着,旁边陪着的是个亲随侍卫,一旁领路的小內侍轻声说那是太师大人,听说昨夜皇后下令杀了淑妃,太后处罚皇后,现在陛下正气着呢,连太师大人都不见。

    內侍道:“那位大人是被侍卫抬进宫的,醉得不省人事,眼下约莫还没醒呢。”

    晏无道身边两个宫人搀着他,还有內侍监跪趴在他屁股下面。谢弼遗挑了挑眉,这哪里是求见,心道如不是这样,他又如何让太后放人。

    侍立的內侍官咳了嗓子尖声道:“少詹事大人,太子口谕,您还是请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