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温佐珩信马由缰,穿过年后的长安街,进入西市坊,瞧路边放爆竹的三五小童,偶尔错落无序的“嘣邦”声,惊起银铃般的笑声。

    随侍乌誉策马上前,贴近压声道:“大人,有人跟着咱们。”

    温佐珩垂了眼帘,落在马脑门鲜艳的红缨上。

    乌誉悄无声息地策马退后几步,之后又赶马到温佐珩身边:“是国子监的马车,瞧着车里坐了位姑娘。”

    温佐珩沉了须臾,“不必理会,咱们直接回去。”

    两人策马小跑,身后的马车似不再藏掖,直接跟着前面的两人身后。

    进屋不久,乌誉就来报,刚一路跟着他们,马车上的人要见他,温佐珩摆摆手,乌誉领命出去。

    一个娉娉婷婷的姑娘,款款跨步而来,温佐珩微笑着请她坐,叫人看茶。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温佐珩的表妹陈晓月,只她幽怨地含着一双眼,娇艳的脸上欲语还休。

    温佐珩笑道:“表妹这是唱的哪一出,若想到我这儿便大大方方地来。”鬼鬼祟祟地跟着是几个意思?

    陈晓月轻叹:“表哥现在是朝中新星,整日忙得不见人影,表妹只好出此下策。”被推了几次,怕这次不偷偷跟来,也见不着他。

    只见这男人眉宇飞扬,气宇轩昂越发令人过目不忘,以前总觉得他过分柔弱斯文,如今在外历练这几年,再见他又是另一番心境。

    陈晓月免不得心有不甘,“表哥?”声音又轻又嗲,伸出红酥手想碰又不敢碰温佐珩,睁着一双美目,楚楚惹人怜惜。

    温佐珩微微一哂,端起桌上的茶碗,掀开盖子拂了拂茶沫,呷了一口茶。

    而陈晓月费了心思的“表情”打了水漂,心下难免失落,可她收放自如,绝不是容易陷入伤风悲月、自艾自怜之人,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便是别人。

    陈晓月小心问:“表哥就从来都没想过咱们的以后吗?”

    温佐珩挑眉:“想过。”

    陈晓月灿笑:“当真?”

    温佐珩却不答反问:“当初我们是怎么约定的?”

    陈晓月微愣,温佐珩把她从湘西老家带出来,条件是她得帮他的忙。她做得很好,起码在她看来,她甚至希望能假戏真做。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

    温佐珩点头,“不错,你做得很好,这得谢谢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那攀龙附凤的心思,花在我老师家里,搅得老师府上家宅不宁。”

    陈晓月猛地抬头,在看清温佐珩那张冷声冷色的脸后,不由心下微沉,干脆默不吭声起来。

    温佐珩瞧了她一眼,放下茶碗:“我瞧你年幼失恃,咱们又有几年童年的情谊,又得表姨母地托付,才想着带你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