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扁了扁嘴,将纪昀的话记在心里,只在乌鹊面前唤程解世为漂亮哥哥,再见程解世,她有模有样去行礼,口中直唤大将军。

    善善改了称呼,程解世瞧了善善一眼,侧身避过她的见礼,道:“女公子身份贵重,万不可如此。”

    听到身份贵重四字,乌鹊眸光微闪。

    他初见魏知善时,魏知善正在逃亡,稚气的小脸脏兮兮的,与他这个瘸子不相上下,而今日的“身份贵重”四字,如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与魏知善隔绝开来。

    是的,魏知善是魏帝嫡孙女,哪怕她的父亲铸下大错,她依旧是皇孙,魏帝不会杀她,只会让她在青阳观为战死襄阳的将士们祈福。

    天潢贵胄纵然从云层跌落,也不是他这个瘸子所能胡乱攀附的。

    所谓云泥之隔,不过如此。

    乌鹊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善善知程解世军政繁忙,能见自己已是忙中偷闲,她不能与程解世说太多话,要不然会误了军机,她想了想,声音软软说着乌鹊的好话。

    程解世微颔首,不附和,也不否定,片刻后,他突然开口,道:“善善想不想襄王?”

    襄王是魏呈的封号,因他驻守襄阳,所以封为襄王。

    魏呈是魏帝嫡长子,正常情况下,他应被魏帝封为太子,但他不顾魏帝阻拦娶了前朝公主,引得魏帝极为不满,魏帝心中有气,胡乱给他封了襄王。

    世人都说,魏帝不让魏呈做太子,封号又实在敷衍,可想而知魏帝是有多不待见他。

    善善安静了,原本仰着的小脸慢慢低了下来。

    乌鹊有些意外,程解世一向心细稳妥,怎会问这种戳心窝的问题?

    心中想着,便抬眉瞧了一眼程解世,程解世半敛眉眼,淡淡看着善善,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于是他明白了,程解世多半是想问襄阳城的情况,便没有多想,立在一旁,把自己当雕塑。

    程解世漫不经心扫了一眼不言不语的乌鹊,对善善道:“若是不想回答,便不答。”

    “我想爹爹。”

    善善抬起头,刚才还盛满笑容的眼睛里泛着水光,看着程解世道:“可是我不能在你面前说,这样会让你分心的。”

    三岁半的小女娃,想到甚么说甚么,坦率而认真。

    程解世手指轻扣案面,道:“无妨,襄王临行之前,可曾向你说过甚么?”

    说话间,他拿眼睛瞥着乌鹊。

    乌鹊笑眯眯的,一副没心没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