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大伯的儿子年初二,来讨钱,就连去外面打工路费都要找爷爷,那你又未可知大伯他们盖这个新楼,又找爷爷拿了多少?”

    “你再想,小叔叔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他连买个摩托车都找爷爷要钱,摩托车才多少钱?他没存款?没上班吗?完全不是。反而大手大脚到处打牌,处处显示比我们有钱。况且,我其实还听他说,以后书怀可能要买学位房,去他们的市里读书,到时候肯定又要爷爷拿钱。更可怕的是,他还有靠山,连要个摩托车的钱还要小奶奶出面当说客,这不是说明他们蛇鼠一窝吗?”

    袁萍清一听花寂的分析,琢磨琢磨,说“你的意思是,我不拿是对的?”

    “没错!”花寂微微皱眉,说“你刚才讲,奶奶给你看她的大洋,存款,一听你不要,也没有特别塞给你,反而是你情绪激动,忍不住流了眼泪。你们俩从楼下下来的时候,我便有了这种感觉。我认为,爷爷奶奶是想看看,我们究竟对他们的财产,觊觎多少。”

    “天地良心,我们从来没想过拿一分啊。”听到这里,袁萍清忍不住大声起来。幸好这是在河边田野,无人在旁。

    “反正,妈,幸亏你没拿奶奶的钱,但凡你要是流露出一点迹象,想必爷爷奶奶就该防着我们了。”

    这……,袁萍清的脑子渐渐清晰了起来。

    她开始回忆婆婆在阁楼和自己拉扯的种种细微表情或者动作。

    尤其是她一说不要,婆婆马上把现金大洋悉数收好,那冷静理智的样子,反衬出自己的感动多么可笑,她越发觉得花寂说的有理。

    可是,换一个角度,她再看花寂给她前前后后,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样子,心里又生出一种别样的滋味,并沿着她的心扉逐渐蔓延开,惹得她频频觉得胸口发酸。

    “你怎么会想这么多事情?”袁萍清问。

    花寂没有回话,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会想这么多。

    《平凡的世界》里有一句话

    “我不啼哭,不哀叹,不悔恨,金黄的落叶堆满心间,我已不再是青春少年。”

    恰到好处形容地便是花寂当下的心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她早已不是内心阳光轻松无事的青春少年了。

    花寂看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叹了口气。

    这口气分明是叹在了当妈妈的袁萍清的心里面,说起来,她何尝是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呢?

    左右不过是看多了人情冷暖的人,站在局外,则会格外清醒吧,花寂就是这样的孩子。

    两母女都没有说话,沿着河边田埂往回走。

    灰色的云朵孤零零地飘在上空,花寂想,人真是情景交融的动物,当自己低气压的时候,看什么都是消极落寞的,即使,眼下明明还在正月新年里吖。

    这件事,最后还是由袁萍清告诉了花平津,和花寂猜想的场景一样,花平津依然不怎么评价爷爷奶奶的行为。

    很快,终于要回去了。

    奶奶再也没提现金大洋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