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哥往左右看了一眼,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

    “把手拿出来。”

    汤臣爬起来,乖乖地伸出红萝卜似的手。

    年哥把糖放进他手心里,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别让人看见了,你偷摸着吃。”

    汤臣咧开嘴,甜甜一笑:“谢谢年哥。”

    “谢什么啊?年哥把你当弟弟,就愿意疼你。”年哥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眯眯地说:“以后机灵点儿,别再挨胖婶骂了。”

    “我晓得了。”汤臣把糖收进了一个贴身的小布袋里,里面经常放一些零食,花生瓜子什么的。

    “你身上抹什么了,闻起来这么香?”年哥闻到了一股清冷的香味儿,勾得人心里痒痒的,说不出来的好闻。于是,他好奇地问了一句。

    “天儿冷,我的手被冻肿了,所以买了点儿冻疮膏抹。”汤臣不好意地说。

    “味道很好闻。”年哥没在意,出去打水洗脚了。

    另外两个人也回来了,坐在炕沿上谈论着白天发生的事。

    汤臣是一下午就呆在厨房里,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两个哥哥说话的时候,汤臣听得很认真,想打听到江芸娘的只言片语。

    刘同说:“芸娘越来越火了,咱们戏班场场爆满,一场戏落幕,往台子上扔什么的都有,金表,银链子,还有银元。咱们班主都乐开花了,芸娘在他眼里就是摇钱树。吃惚的时候,盆里要是有两个鸡腿,一个是他的,另一个就是芸娘的。”

    耗子说:“芸娘太漂亮了,官老爷都喜欢她。只要她点个头,多少钱都肯为她花。她真是我们的台柱子,班主当然要对她好了。成衣铺的张老爷天天来听戏,变着法儿地给咱们戏班送钱,只要芸娘在一天,咱们戏班就会蒸蒸日上。”

    “可不是,芸娘真厉害。最近,有个小子天天来后台找她,追得可勤着呢。长得挺精神,可惜是个穷学生,没什么钱。班主一看到他来,那脸就拉得老长。”刘同说。

    煤油灯熄灭,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清冷的月光从外面照进来,如霜般铺在窗户前的地板上。

    左右两边响起了呼噜声,如同催眠的小曲一般。

    汤臣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外面的天不亮,月亮还挂在枝头,大家都起来了。

    年哥拍了拍汤臣的被子:“起来了,别让胖婶过来叫。”

    “嗯。”汤臣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坐起来。

    他睡得最晚,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慢吞吞地穿着衣服,又慢吞吞地叠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