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藜芦对南坤谨下意识的维护让陈丹玄的心情没由来地烦闷,他表情明显变得阴沉,手掌箍住陈藜芦脑袋的力气加重,低缓的声音森冷如寒冰,“小藜,你忘记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

    呼吸一滞,陈藜芦脑海中瞬间闪过自己被陈丹玄压在床上时说得那些浑话,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巴不经意间微微张开。

    占据强势位置的男人向下打量几眼呆滞的陈藜芦,继续道:“你说你再也不会与他们来往了,对吗?”

    “什,什么?”陈藜芦澄澈的眼睛像九月的雨,湿漉漉地望向眼前的男人,除了一片雾蒙蒙其中还夹杂着怀疑与震惊。

    他何时答应过这种无理的要求?是他意乱情迷时的哼嘤还是他坠入偷情快感时的无意应答?可翻遍了所有记忆,陈藜芦都不记得自己曾明确表示过自己会断绝与南坤谨他们的来往。

    “小藜,你要反悔吗?”如猎豹盯着羚羊,陈丹玄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陈藜芦的茫然无措。下一秒,他心里倏地生出一股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暴躁与恐慌,好像猎物即将脱离掌控,让他不由咬紧牙关命令道:“小藜,和那些人断了,听话!”

    男人的嗓音是不陌生的压迫,其中的掌控欲总会令陈藜芦觉得自己此刻正被对方压在床上疯狂顶撞,也唯有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他才会对“乖、听话”这类让他止不住胃痛与头痛的词组毫无反抗地言听计从。

    但现在陈藜芦是清醒的,因此他对眼前的人陡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抵触感,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竟然连他的交友也要限制?

    趁其不备,陈藜芦挣脱开陈丹玄桎梏。他比陈丹玄矮了几厘米,却依旧是一米八一的大高个男人,所以力气上,只要陈丹玄不用什么巧劲,只要他不愿,对方控制不住他多久。

    “不可能!”陈藜芦退后几步,压低声音反驳,他激动到眼眶周围有些发红,似是染上了女人的浅色胭脂,渐渐地晕了满脸。

    路边一辆跑车轰隆隆驶过,带起一阵能够掀翻一切的音浪。

    迎向陈丹玄错愕的目光,陈藜芦觉得心脏处的血液在沸腾、在叫嚣。他止不住地身体发抖,呼吸急促,如被什么邪祟冲昏了头,一边在心里大骂着阻止自己不要再说了,一边嘴巴不停地咄咄逼人:

    “哥,从小到大,我已经很听你的话了。你让我往东,我从来不敢往西,小时候你不想被爷爷惩罚,于是我模仿你的字迹,把写好的医案给你,自己留下那份错漏百出的,替你受罚;你不想继承家里的药房,让我把中医学好代替你,所以我听你的话,把一早决定好的高考志愿从西医的神经学改为中医药;你说不能与异性走得近,免得我耽误人家,我也听你的对身边所有女人敬而远之……这些我全部可以听你的!”

    “但是除此之外,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不能连我的正常交友都干涉!”陈藜芦胸膛起伏,侧身做出与陈丹玄对峙的模样。

    他并不想翻旧账来指控陈丹玄,可对方超乎以往的霸道控制让他害怕,更觉得不能理解,他直觉如果自己不抓住机会将话挑明,后面一定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陈藜芦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将头低垂的陈丹玄,发抖的手臂诉说着他心里的愤怒与不安。

    “……”两人间没人再说话。

    陈丹玄长久的沉默仿若一个巨大的玻璃罩把他们与外界隔离,周围憋闷的空气让陈藜芦被怒意与焦虑冲昏的大脑慢慢恢复了冷静,他回忆起自己说得话,恐慌与懊悔随之汹涌泛滥。

    怎么办?明明哥哥与他很久没有一起出来了,他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说出惹人不痛快的话?

    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陈藜芦脸色白了几分,凌厉的眼神变成无措,脸上的质疑更变为惶恐,他不自觉向前一步,想要去抓陈丹玄的手,“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等触碰到衣角,男人冷漠地掠过了陈藜芦,高大身形刮起一阵狂风,迷了陈藜芦的双眼。

    瞧着抓空的手,陈藜芦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让他身形猛地晃动了一下。

    陈藜芦扶住额头定住神,立即回头哑声叫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