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苑那夜,元荛雇了人行刺,目标是你我。"

    不用想,便也知道元荛雇的谁,那躲在佛堂角落,看见我过来就端起明晃晃大刀的那几位壮汉,不过可惜,也不知他们最后怎样了。

    "不过想要杀你的人不止有她,你要小心。"

    回府的路上,我仍未想通李潇仪那话,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元荛想要杀我是因为阿砚,可除此之外,我并未与谁有过节……

    是佛苑那晚无意的偷听?那那夜林中人口中的"她"又是谁?还有那夜剑风向我逼近时,有人阻拦了他们,那又是何人在救我?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一是为了不想欠你人情,二是为了……帮另一个人。"

    李潇仪的坦白并没有让我放轻松,而是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迫卷进了一场阴谋,她帮我或许是念在我之前将元荛落水真相公之于世,让她不再饱受非议,但她口中的帮另一个人又是什么意思?

    街上的人流涌动,来来往往都是陌生的面孔,宾客满座的茶楼酒铺伸着头往外看的男男女女,本是我生活了十七年的连城,此时竟让我觉得人地两生。

    我不敢过多停留,跌撞着避开着人群,脚步慌张,我不知道,在这车水马龙之中,到底还藏着多少眼睛。

    阿砚北上,近日府中的暗卫也开始出现麻痹的症状,偶尔浇花时,路过暗墙,会听见里头人因困意来袭,打瞌睡撞着墙的声音,府里的仆从待在屋里补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我想,是时候逃了,自从见过李潇仪后,想要快些逃离边城的想法越来越强烈,每每一入睡,便会梦见自己在冰面上跑着,湖面被震裂,跌入湖底深渊,寒意瞬间袭来,从头顶凉到脚底……

    外头夜色正浓,薄雾弥漫,我从屋内往墙面飞快地掷了几块石头,清晖园里一片死寂,半晌毫无动静,我拿出收拾好的包裹,叫醒小芝。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逃啊?"小芝靠在马车上,面上惺忪,睡意还未消尽。

    "嘘!"我连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小声些,"等到了云郡我再同你讲。"

    为了等这一刻,我连着几天都未曾睡好,便让脚夫在城外随便找了间客栈,准备歇息。

    出连城南门几十里,有一林荫客栈,临溪湖而建,客栈不大,但坐落有致,布局精巧美观,丹青色的朱墙碧瓦,古朴典雅。

    孩时南下,与娘亲来过此处,老板娘是娘亲的挚友,我唤她宛姨。

    已是夜深人静,郊野灰蒙蒙的一片,只客栈屋檐下几盏昏黄的八角灯映着,轻扣着房门,停了一会,才听得里头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念儿?"想必宛姨刚醒,见着我,面上露着似梦幻真。但瞧着我背负包裹又这般匆忙,片刻便反应过来,这时可不是什么叙旧的好地方。

    许久未见,客栈又远离连城,宛姨自然是不知晓城里之事,便也不知道我已嫁人,先下我也不好同她她说,只是拜托她保密,等明日一走,便当我从未来过。

    宛姨见我支支吾吾,许是觉着一时半会儿问不清,只得应了我的话,安慰几句,见我面显睡意,便回房了。

    远处的天际亮起微弱的光,夜雾马上要散了。

    从床上迷迷糊糊醒来时,身旁的小芝不知去了何处,只余一片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