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郭丽平在丽园弄完全进入了战备状态。她就像即将上战场的敢死队一样,把家里的工具都整理了出来。餐桌上一字排开,全是厨房里的各种大大小小的菜刀、铲子、汤勺。地上放着各种能用来打人的东西,雨伞,衣架,还有捆人的绳子。护工被她关在大门外,没让进门。郭丽平觉得志愿者是个爱心人士,自己家里惹上麻烦了,不能连累无辜的人。护工心急如焚,她又不敢说自己其实不是志愿者,是个护工。她只能偷偷给林筱帆发微信,把郭丽平的情况都告诉她。正在一切陷入鸡飞狗跳之际,郭丽平接了个令她大吃一惊的电话。这个电话是浦逸打来的。“筱帆妈妈,你好!我是应辛的爸爸浦逸。”浦逸在电话里,语调柔和沉着,听着让人如沐春风。“呃…你好你好!呃…我是郭丽平…我是筱帆的妈妈。”郭丽平不自觉的很紧张,连话都说不溜了。她一听声音就知道浦逸不是一般人,她觉得这言语之间的气度比舒兰医院的院长还要不凡。她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怎么未来亲家突然就给自己打上电话了。“应辛去美国前特意跟我说过,要替他照顾好你和筱帆。”“现在筱帆也去了美国陪伴应辛,你一个人生活多有不便,多有孤单。”“我这周和应辛妈妈也都要去美国,国内就没有人能照应到你了。”“我的想法是,我给你物色一个老干部疗养院,你去疗养一段时间。”“这样应辛和筱帆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浦逸不急不缓,把自己这通电话的用意,细说分明。实际上,这一切都是浦应辛的运筹帷幄,一箭双雕之计。郭丽平现在既不接林筱帆的电话,也不接他的电话。浦应辛知道这都是因为郭丽平想保护自己和林筱帆。他只能让浦逸出面帮自己打这个电话。他知道只要浦逸开口,郭丽平一定不会拒绝。一是浦逸的气场就足够让郭丽平震慑;二是郭丽平急着想让林筱帆嫁入浦家,一定不会在这种时候跟浦逸吹胡子瞪眼。浦应辛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就是创造机会让浦逸直接与郭丽平接触沟通,从而让浦逸可以真正了解真实的郭丽平。正如浦应辛所料,未来亲家主动对郭丽平伸出橄榄枝,且把话说得如此得体温暖。郭丽平一下子就在浦逸面前,性情柔软了下来。“应辛爸爸,那真的是麻烦你了,多谢了!”郭丽平在电话里温和有礼,非常尊重客气。“不麻烦,应该的,我们相互支持。多谢你宁愿自己孤单,也让筱帆去陪伴应辛。”浦逸一点都不高高在上,给足了郭丽平面子和里子。他想让郭丽平明白,这不是浦家对她的施舍,这是浦家在回报她们母女对浦应辛的爱与支持。郭丽平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这话她还是听得懂的,她握着手机,泪眼模糊。她在心里不停感叹,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可真是个温暖体己的好人啊!随后,郭丽平就被浦逸早已安排好的汽车送去了一个有警卫站岗的老干部疗养院。一到疗养院,郭丽平就给孙清彦打了个电话,告诉孙清彦让他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被老太太黏上身。此时的孙清彦已经接到了浦应辛的电话,让他不要再参与此事,也不要再提早上被老太太堵住的事。孙清彦恪守承诺,没有再参与,只是在电话中关心了一下郭丽平。“阿姨,等你疗养结束,我再来看你,吃你的晚饭。”孙清彦心里踏实了很多。否则,他总担心郭丽平一个人在丽园弄会出事。“清彦,谢谢你,我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你放一万个心。”“千万不要搭理筱帆的奶奶,这老不死的就是个祸害。”“我当时要嫁给林国兴的时候,我妈提醒我有这样的婆婆不能嫁。我姐姐劝我妈,说又不跟老太太过,老太太能活多少年。”“现在好了,我都得病快死了,这老不死的还活着呢!她就是那千年的王八,你可千万不能跟她耗上!”“你看到她就躲,有躲多远躲多远,实在躲不掉你告诉我,我来收拾她!”郭丽平在电话里骂骂咧咧。此刻,她觉得自己安全了,林筱帆和浦应辛在美国也安全,唯独孙清彦有风险。而孙清彦被老太太堵上,恰恰就是浦应辛计划外的一个意外事件。按浦应辛的原计划,他等着林国兴和老太太去对郭丽平穷追猛打,连续几次闹到不可开交之时,他就要作为女婿保护丈母娘,下场收拾林国兴了。结果因为孙清彦的参与,老太太突然调转枪口,直接杀到了大瓯堵住孙清彦,给了浦应辛一个措手不及。这么一来,因为浦逸即将要赴美,浦应辛已经没有时间再与林国兴缠斗,只能把郭丽平先保护起来,缓一缓。此时的孙清彦也被邹荟放了一个小长假,理由就是要等所谓的肺结核化验结果出来。其实无论是邹荟也好,还是孙清彦也好,都知道这个肺结核检测一说是浦应辛的瞒天过海之计,目的就是让老太太不敢出来蹦跶。郭丽平只是肺部有结节,并没有疑似肺结核。但是林国兴不知道,他在家里度日如年,天天眼巴巴地等待着老太太的化验报告。两天后,他按规定时间急急忙忙去某处领取报告时,却被告知样本污染,没培养出来,需要老太太重新检测。“我要投诉你们!你们简直就是玩忽职守!”林国兴怒不可遏,在窗口大呼小叫。“很抱歉对你造成不便,你有投诉的权利,但是我们还是只能重新检测。”“请问你想什么时间安排重新取样呢?”窗口的工作人员一脸的礼貌性微笑。“你!你!马上就取!我这就回去把人接过来!”林国兴瞪着眼睛,气得脸色铁青。为了这件事,他天天被家里的堂兄弟们骂,连着远在新加坡的庞薇薇都开始打电话骂他了。他觉得自己就像那风箱里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