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荼也时常会问自己,后悔吗?

    他后悔了。

    做不了妖,成不了魔,也见不到午夜梦徊里的那个人。

    可再怎么后悔他也已经没有退路了,人生不能重来,后悔又有何意。

    他也绝望了,可绝望之下他还有不甘心。

    本打算最后会拖着这里的所有罪人一起毁灭,但绝望深处,上天却让他见到了一丝希望。

    那枚传家的寒玉佩,挂了新科状元的腰间。

    初见寒玉佩时,他以为是上苍垂怜,给了自己一丝希望。

    哪里想到,那是希望,也是比绝望更要深重的心死。

    听韩勨欢欢喜喜的对自己说着家中的姐姐,所述的模样,竟与自己记忆里的一般无二。他确信那守着韩勨长大的女子,就是自己朝思暮想,苦寻了一百多年的人。

    当初,她将自己扔下山后,就头也不回的消失于青山里。而如今,她却愿意在人间逗留十数年,只为守着一个少年郎成长。

    凭什么?

    为什么?

    凭什么不是他?

    又为什么会是他?

    端木荼心底的嫉妒变成了凶凶怒火,每日每夜都烧灼着他的心,韩勨越是得意,越显得他有多可笑,有多可悲。

    他静静的听着,越听下去,他越是想笑,因为他看得出韩勨对那个人存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心思,是爱慕,是迷恋,亦是痴念,明知是妖,也还是无怨无悔的陷了进去。

    为了能与她一起,他们同样都在所不惜,不顾后果。

    于是,他一点点,假装失言的向韩勨透露出人其实也能做妖的秘密,一步步的,将韩勨拉进自己的陷阱里。

    冷眼看着他,走向自己曾走过的路。

    人究竟能不能做妖,端木荼直到如今也不敢确定,但他定是要让韩勨也尝尝自己这百年来所受的痛苦与折磨。

    那人不是很关心韩勨吗?不是一心要让韩勨活得无忧无虑吗?

    他偏不让他们如愿。

    而且,他还要让自己寻了百年都不曾得到一丝音信的人,主动来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