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出去没有人接。顾汐冉放下手机。她靠在了墙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季江北是夜里过来的。他没接到电话是因为在飞机上。他询问了苏法官得知具体位置,下了飞机立刻就赶过来了,同时还带来了一位国外这方面的专家。结合国内专家一起会诊。最终各方面进行了细致的检查,苏教授被说植物人,其实算是误判,因为苏教授更加接近于脑死亡。植物人虽然失去了知觉,但是保留了自主呼吸和一些非自主反射活动。脑死亡完全是不可逆地失去所有功能,患者没有意识感觉和反应能力,也没有自主呼吸,需要借助呼吸维持呼和心跳。也就是说,现在苏教授只要拿掉呼吸机,没有呼吸吗,心跳就会停止。植物人在一定的条件下,有可能通过康复以及外部手段刺激恢复意识,虽然非常罕见,但是总还有希望。但是脑死亡在法律上可以终止生命支持系统,被认定为死亡标准。就算请再好的医生,也没办法。这个消息无疑是宣布了苏教授的死亡。被那位医生说是植物人,其实是在给家属一点希望,可是这点希望,在两位专家会诊以后破灭,甚至残忍。苏家所有人都过来了,也都死气沉沉,颓废,懊恼,自责的瘫坐在椅子上。房间里安静的可怕。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够听到。过了许久,苏法官抬头看向季江北。“你们先回去吧。”他嗓音沙哑的厉害。季江北微微颔首,拉着顾汐冉的手走出房间。顾汐冉脚步有些迟疑,“我担心微微……”季江北攥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走出医院才对她说道,“他们家里可能有事要商量,我们在不好。”顾汐冉点点头,“嗯,是我想的不周到。”两人迈步朝着车子走去。坐进车里顾汐冉转头看他,“都忙完了?”季江北轻嗯了一声启动车子。车子平稳的开出医院。深夜的路上车辆很少,一路畅通,霓虹灯一幕一幕地从车窗外掠过。车厢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车子的方向是驶向季江北住处的路线,顾汐冉说,“去我那里吧。”季江北的住处长时间不住人,还需要打扫,她家收拾过,住着舒服,又什么都有。“你家不是有你亲戚在吗?”“他们搬走了。”“嗯。”季江北应了一声。两人都没有提及苏教授的事情。情况都心知肚明了,说出来,也是徒增伤悲。顾汐冉先打破的气氛,“你妈见到我,就给你打电话,是不是了什么?”季江北目视前方,一本正经的样子,“嗯,倒是和我说了些话。”“你妈说我什么了?”她立刻追问。“干嘛?”季江北故意问。其实知道她是试探,想要知道他母亲的态度。顾汐冉瞧着季江北表情挺严肃的,便没有再继续问。瞧他的表情可不像有什么好事情。“怎么不问了?”季江北转过头。顾汐冉掩饰住内心的失落,扯了扯唇角,“你的表情,已经给了我答案。”季江北挑眉,表情玩味。车子停下来,两人一前一后下车。外面的空气冷飕飕的。猛地袭来,顾汐冉拢了拢衣服。进入房间,季江北拉住顾汐冉的手,走向沙发。坐下以后季江北看她的伤后愈合情况。顾汐冉拉下衣服,“没事儿了。”“我看到你去医院,还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怀孕了。”他整理好她的衣服,“要不要带我去你家过年?”顾汐冉,“……”“不,不是。”她拉住季江北的胳膊,“你妈以为我去医院是怀孕了?那,你怎么说的?”“嗯,所以现在怀上,还来不来得及?”他直视的眼神带着一丝侵略性。顾汐冉回避性的推了一下他,“别闹,我没心情开玩笑。”她的脸色惆怅下来。眼睛红红的,“对我来说,苏教授就像我的父亲,教导我,关心我,爱护我……我的心里很难受……”她的嗓音从沙哑变得哽咽。季江北把她搂进怀里面。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肩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谁都有这一天,你也会死,我也会死,想明白了,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顾汐冉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知道人都会死。可是,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心里就空落落了的,像是缺了一块儿,又痛又难受。她靠着季江北的肩膀,“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人,每每回忆起时的空旷,思念,最折磨人。”季江北垂眸,凝着她,“以后,我死在你后面,不让你经历思念的痛苦。”顾汐冉猛地抬起头,捂住他的嘴,“不准说不吉利的话。”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我们都要好好的。”季江北把她拥入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不哭了。”他拭去她眼角的眼泪,“吃点东西。”顾汐冉摇摇头,“实在没胃口。”“我一直在处理工作,处理完工作就赶回来,没有好好休息,陪我去睡觉。”“嗯。”躺在季江北的怀里,顾汐冉一直睡不着,脑子里都是上学时的时光。回忆就像是电影,清晰的,在脑海里播放。她翻来覆去,一夜未眠。一直到过年前夕,她都没有收到苏微微的电话。季江北倒是接到苏法官的电话,他们不接受苏教授死亡,即便靠呼吸机只能维持心跳,他们也不愿意放弃。季江北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顾汐冉。她的心里也觉得这样挺好。起码想念的时候还可以看到这个人。“我准备了些东西,你去看看。”“什么东西?”顾汐冉问。季江北说,“见面礼。”顾汐冉拧眉。后备箱打开,顾汐冉看到了季江北准备的一后备箱的礼物,都是价值不菲的补品之类的。顾汐冉顾虑抬眸,“我还没想好。”她的顾虑不是她父母,而是季江北的父母。她轻轻垂眸,“我不想我爸妈空欢喜。”“知道我为什么在年前去拜访你父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