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感到被电了一下?

    “在任何疑难上,你一直都表现得很聪明。那、来猜猜吧!我希望你解答的谜题,是什么呢?

    “鸟笼、枷锁,这两者结合起来,是一起悬疑的案件吗?还是……?”

    随着拉长的尾音,空思索片刻,但由于线索太少,着实想不到这能代表什么,遂说:“我不知道。”

    “哈哈,那我只好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林尼压低身体示意他目视前方,“强光会干扰视线。也许,你的眼前会因此出现一个无伤大雅的幻觉都说不定。

    “比如说,你看到了什么?先说好,谨慎挑选眨眼的时机哦,然后告诉我,黑暗中…真的只有黑暗吗?”

    最后一句话像一段奇妙的咒语,有什么被悄无声息地改变,而空并不自知,也不会知道被改变的东西正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他只是顺着林尼手指的方向,眯起眼睛直到眼眶发酸也没瞧出些许怪异,刚准备开口陈述平常,属于冒险家的敏锐的感官忽然察觉到的确有什么不太对劲。

    他重新、警惕地沿着林尼始终坚定在那儿的手指审视那块区域。也许他才是错的,竟然真的有什么“诡异”在他怀疑的注视下流动了起来,而笼罩着他们的强聚光灯将白色分给了黑色——更像是被黑洞抢了去。他不过眨了一次酸涩的眼睛,只是那么、那么短暂的瞬间,视野中的一切已然面目全非。

    黑暗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称得上绮丽的诡谲。

    它们?

    它们不断转换,彼此连结,吸收着色彩,咀嚼着聚光灯的白色,林尼身上的黑色,和红酒般醇厚的玫色,也展示出他身上春光似的金色,蒲公英籽的褐色——曾有人将他比喻蒲公英籽,把他蓬松的头发比作蒲公英籽上绒绒的柔絮。

    可……它们是?它们是被牛奶稀释的浓缩咖啡,是柔软的海露花,像泡泡珊瑚一样饱满,是黑巧的苦涩,是透亮酸甜的落落莓;是林尼浅卡其色的头发,林尼紫丁香的眼睛,也是林尼红黑相间的服饰,组成林尼的一切、一切。

    空在那之中看到了第二个林尼,或者说……“林尼”?

    “林尼”身上有颜料晕染的痕迹,像一副半成品。“林尼”看起来很奇怪,但“林尼”看起来也很温柔,和那双眼睛的色泽一样温柔。他喜欢林尼的眼睛,它们像两颗被唾液濡得剔透的硬糖。

    “……林尼?”空不确定地问,转头,本该站在身后的魔术师不见了。

    “你在找谁——”

    猛然回头,他和“林尼”的距离近得能够交换彼此的呼吸。“林尼”身上的颜色几乎要流到他身上来,而奇怪的是,他并不担心自己被侵染。

    “——大魔术师就在面前,还有心思东张西望吗?”

    玻璃糖的眼睛仿佛因做工不佳而掺进了其他色彩。它们流动、凝聚,企图组成一对完美的,他所熟悉的瞳孔,但不可避免地分散、晕染,又极力收束着,如此往复,看起来诡异极了。

    林尼……林尼简直像一杯被搅和的热可可,而他就在那个小小而深邃的漩涡中心厘不清思绪,被无邪的汤匙一同搅拌、搅拌。

    “表演还没有结束,你能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吗,空?”

    思绪被硬生生扯了回来。林尼紧盯着他重新聚焦的双眼,然后伸出手。

    这只手如此,这一切都是如此。

    充满了诡异,不和谐,和迷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