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此物喂下女子就有力气生产了,只是生产完就会精血溢散…”大夫长叹一口气,怅然道:“再无回天之力。”

    那大夫闭上眼摇摇头,面上甚是不忍,心里暗暗自责。

    陈祯丝毫没有犹豫,端起汤药进了内屋,他好似一点都不知道,这碗汤药会害了自己朝夕相处枕边人的性命!

    其实哪里是不知道,只是不在乎枕边人的性命罢了。

    也是,一个家道中落要靠夫家接济才能活下去的农妇,在他心里哪有香火相承重要呢。

    夫人没了还可以娶,年轻貌美的,温柔体贴的,哪一个不比他身边这个黄脸婆更可心?

    一个糟糠之妻和陈家的血脉,孰轻孰重?

    他陈祯分得很清楚,甚至可谓分得太清楚。

    若是几年前他或许还会犹豫该如何做,可这几年,谢家倒了,没有母家接济和撑腰,在陈祯心里她就是一个赔钱货。

    起初对她还好些,毕竟谢清淮有张貌美如花的脸,他还能行男女之事,可近几年她在家中劳作辛苦,原本丰腴的身子干瘪下去,光洁红润的脸变得蜡黄,他便失了兴致,对她也愈加没有好脸。

    是谓色衰而爱驰也。

    他陈祯就这样,准备亲手葬送了谢清淮不堪的一生,连隐瞒的心思都不想动。

    他把药灌在谢清淮嘴里,面露狠色,不管躺在床上的女人如何难受如何抵触。

    谢清淮无力抵抗,只能任由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相公’蛮横地把送走自己性命的汤药灌进自己嘴里。

    那药可真苦,流进肚里,苦在心口喉中。

    不过与他的一生相较,这药分明是甜了许多。

    半晌过后,谢清淮腹中发热,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气。催产婆子急得不行,直叫谢娘子用力,可她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又哪来的力气生产。

    待到药性起了,谢清淮才算有了一丝力气,跟着催产婆子说的调整呼吸,下身连绵不断的剧痛侵袭大脑,她大口大口的喘气,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后,催产婆子惊呼。

    “生了,生了!”

    他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产婆大声说不好,跑出去喊大夫。原来是这孩子在母体里受惊,哭声微弱,还没睁开眼睛便过了世。

    陈祯接过死婴看了一眼,是个男胎。

    “你个腌臜劳什子,害死我的孩子,真是晦气。”

    陈祯知道,谢清淮活不成了,于是便这一世藏在心里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一贯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