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找哪位?”江宁语气都客气了几分,生怕自己说错话显得太粗俗了。

    “我找你,江宁。”焦祁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的男孩,他跟弟弟焦阳长得很像,只是好像不太喜欢抬眼看人,应该是因为天生阴阳眼的关系。

    很少有人知道,焦阳惯常带着的墨镜是定制的,左眼完全是黑片,就为了能少见两只鬼。世家长大的焦阳尚且如此,何况自幼没什么人照顾的江宁?

    两人还没说上话,焦祁已经脑补了一场,惹得自己先心疼了一波,再看他脸上明显的伤痕,语气不太好地问:“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问完之后,焦祁又觉得这个时候问这个可能太奇怪了,所以先来了个自我介绍:“我是焦祁,你的哥哥。”

    江宁被焦祁的话震得呆愣三秒,反应过来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景容抚额,心想也不怪焦祁,大概谁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怎么介绍自己才更好。只是连门都进不了的话,后面该怎么办?

    江宁站在门边,眉头皱得死紧,景容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刚想说什么,就听江宁问:“你跟生我的家庭认识?”

    这小孩反应还挺快,景容想。

    “那位老爷子对推衍出的命理十分笃定,想必也是位玄学大家,跟你们家是旧识或跟浔阳有关系都很正常。”江宁终于把他们联系起来,“难怪你不肯让我走,是已经跟那边通了信儿,怕他们来之前我再惹事?”

    景容听他这样说,没来由的心中不愉,“是我通知焦祁的,两年前你的母亲才知道真相,知道你并没有死,而是被带到了她不知道的地方。”

    景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江宁的神色,心里犹豫要怎么说才能让他打开心结接受焦家,“她非常伤心,为了找到你,与你两个哥哥排查了两届高考生及浔阳全部学生。今年有两张浔阳笺没有回归,你哥哥亲自追去了云贵,你母亲托我来云山市。江宁,我希望你知道,这世上有家人真心爱着你,他们不会因为虚无缥缈的命运而抛弃你。”

    江宁静静听着,没有动作,外面再度响起敲门声,声音并不大,只想引起他的注意,响过之后焦祁的声音传来,“江宁,我们可见面谈一谈吗?我保证,不为难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景容走近拍了拍江宁的肩,想再安慰他几句,却被江宁一把打开,“他们托你来云山市,你肯定见过双胞胎另外一子,最不济也该见过照片,由此寻人才更有把握。”

    景容额角一抽,孩子太聪明也有坏处。

    江宁看向景容的神情充满不信任,“你是不是在那小姑娘家里,就认出我来?你当时没有提起,反利用江媛把我抓了起来,带我下古墓。”

    景容无言以对,他这些年可谓行走阴阳,杀伐决断,为达守卫浔阳通告的目的,从来没对谁手软过,对江宁他的确是起过杀心的。

    “我承认,当时对你没怀好意。”景容语带歉意,“可如果易地而处,江宁,你敢把一个穷凶极恶的江湖骗子带回朋友家里吗?我这朋友不是普通家境,焦家自不用说,你的母舅是商场大佬,他随便打个喷嚏,半个国家的经济都得跟着这口风。”

    江宁不为所动,“之后呢?古墓里走过一遭,我们勉强算共患过难,我不求你把我当朋友,至少你应该尊重我。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愿,我想不想见到他们?”

    景容暗叹,我就是知道你不愿意。

    江宁在外飘荡多年,小镇子上的孩子欺负他没爸没妈,被大孩子按在水里差点溺死,这些景容在寻尘香燃起的往事里都见到过。若是因为意外或不得已的原因,还有原谅的可能,像焦老爷子这种,恐怕江宁对焦家只有怨恨。

    江宁神情冰寒,景容觉得自己可能是错了,他只考虑到回焦家对江宁有百般好处,却忘记了对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再有钱有势也不能跟我高兴相比较。

    只能打感情牌,小孩子都得哄,景容沮丧地说:“兰姨这两年情绪非常不稳定,我不敢赌,万一你一个不高兴跑得不见人影,我上哪里再去寻你?”

    “不用费心,我跟他们没有关系。”自看到那些往事,听见爷爷亲口说,江宁就是我的亲孙子,是福是祸是生是死我们一起担着。江宁便没打算再与焦家有任何牵扯,这辈子他都姓江,无论将来他过得多不如意,都不会进焦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