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猫忽然弓背蹿上窗台,打翻了泡着车前草的玻璃罐。

    “哗啦”一声,草药香混着柴油味在屋里炸开。

    梁凡僵在原地。

    碎玻璃映出无数个变形的自己,每个都在狞笑。

    他想起拧最后一颗螺丝时,听见远处晒谷场传来夯歌声。

    老支书领着人在连夜调试备用泵,夯锤砸地的节奏像催命符。

    “怕什么!”

    他掐着大腿低吼:

    “陈老板说了,监控都...”

    话音戛然而止。

    裤兜里突然振动的手机屏亮起,杜梦瑶的短信赫然在目:

    【凡子,明天演示会需要帮手,八点来合作社领新工装】。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他哆嗦着翻看通话记录,17:32分有个未接来电——正是他蹲在泵房后墙根的时间。

    合作社的通讯基站能定位,这事李连军上个月培训时讲过。

    院外忽然响起三轮车突突声。

    梁凡扑到窗边,看见两个穿合作社制服的人影往泵房方向去,手电筒晃过他家斑驳的砖墙,在“危房改造示范户”的铜牌上停留片刻。

    月光照在床头牛皮纸袋的金色封口漆上,那抹亮色此刻像块烧红的烙铁。

    梁凡抓起纸袋塞进腌酸菜的陶瓮,指尖触到瓮底冰凉的物件——是把生锈的铜钥匙,去年洪灾时李连军带他抢救合作社账本用的。

    蛙鸣忽然停了。

    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混着泵房方向隐约传来的金属碰撞声。

    李连军设计的备用泵正在启动,那本该是他亲手扼杀的希望,此刻却像母亲煎药的文火,细细煨着漫漫长夜。

    瓦罐突然传来闷响,五千块钱在酸菜汁里慢慢涨开。

    梁凡盯着瓮口冒出的气泡,突然想起李连军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