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父母在洛杉矶陪老人家过年，周海辛跟他的家人也在洛杉矶。大洋彼岸还是前一天晚上的十点，两家聚在一起吃了个晚饭。视频接通，周海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在干嘛呢？”“刚吃完午饭，客厅坐着。”林川伸长手让镜头足以装下他和宁缘，周海辛看见屏幕中的另一个人，挥挥手打招呼：“嗨宁缘！”“你好。”宁缘腼腆地笑了笑，周海辛把手机往人群里转了一圈，宁缘和林川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最后镜头转回周海辛，“你都多久没在国内过年了，以前都是我们两家在洛杉矶过。”“好像从初中开始就不在国内过年了。”林川答道，“其实还是在国内有年味，跟着擦擦洗洗的，外面也热闹。”“宁缘呢，有在国外过过年吗？”“没呢。宁家生意重心不在国外。”“这样啊，那有空了叫阿川带你过来旅游嘛。”周海辛说着，对旁边的服务生用英语说了一句，叫他们开香槟。宁缘眨眨眼，“再说吧。”等过完年，宁缘都不打算再跟林川见面了。旅游就更不用说，等以后有空去美国旅游，宁缘还会把洛杉矶剔除在外。周海辛开心地喝着酒，跟林川聊了会儿，突然问，“你家狗呢？”“在的。”宁敏姝默默听着，把拖把抱起来，林川懒得翻转摄像头，前置摄像头面对拖把的时候，宁敏姝的脸晃了一下。“我看到有女孩子了！好漂亮，是谁！”林川“啧”了一声，“还看不看狗了。”“看啊，我都看。哎呀，都不知道是你的眼光好还是宁缘眼光好，捡狗都挑最可爱的捡，顺带人家里的人也好看。”周海辛惯会说好话，一句话捧了三人一狗。“谢谢啊。”宁敏姝回一句，“我哥眼光也好。”“行了。”林川收回手机，“小姝，我朋友喝酒了，别放心上。”“没事儿。”宁敏姝大方地笑了笑。林川通过周海辛手机跟林德与黎琇说了两句话，说过几天再给他们打电话。挂掉电话，林川脸上还挂着淡笑，宁缘瞅着，心里那点别扭又卷土重来了，他脸上挤出的笑容渐渐消失，低下头继续找刘亚欣和苏铭靖聊天。两人就这样在家人面前亲亲密密装小情侣，回了房间就面无表情各睡各的觉。说到底其实只有宁缘心里膈应，林川总是面色如常地亲他一下，或者牵他手，好像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滴水不漏地在家人面前不露一点馅。宁缘也不能说什么，配合着拉手和接受亲吻，在饭桌上夹个菜。过了两天到了除夕夜，下小雪，一家人不出门，吃了团圆饭后便坐在电视机前边看春晚边聊天。宁缘为了不让林川牵他手，就把手揣在兜里，拖把趴在他的腿上睡觉。听着家人的说话声，宁缘身上暖烘烘的，就开始想睡觉。他打瞌睡被林川发现了，林川坐得低了点，“靠着我眯会儿？”现在九点半，家里一向是等过了零点互相祝福后再休息，要是现在上楼睡觉，等到了点自己肯定是不乐意起床了。“嗯。”宁缘实在是困，他应了一声，便靠在林川肩膀上眯着。宁缘眯着眯着就睡着了，等醒来快到零点了，春晚演到了最后一个节目，不久就要倒数了。“醒了？”林川偏头看宁缘，他的脸上睡出了一个红印子。“脸上都睡出印子了。”宁缘懵懵的，林川揉他脸他都没拒绝，只觉得林川的手温温的，摸得他挺舒服。“哥，睡醒啦？”宁敏姝嗑着瓜子，“这么困吗，睡这么久。川哥哥瓜子不嗑，水也不喝，让你靠了两个小时哦。”宁缘看着林川，刚睡醒他的眼里汪汪的，含着水。林川倏忽心跳快起来，朝宁缘看了一眼。林川给他当人形靠枕当了两个小时，宁缘不好意思，勉强抬手给他捏肩膀，“都麻了吧。”林川活动一下没知觉的肩膀，淡淡说了一句“没事”。于是宁缘把手收了回来。倒数声响起，宁缘跟着小声倒数，零点钟声响起，大家一起说了一声“新年快乐”。宁缘眉眼含笑，偏头正好看到林川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自己。“新年快乐。”宁缘小声说。“嗯。”林川冲他点点头，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是黎琇打来的，“我接电话，你先睡。”宁缘点点头，跟奶奶他们说了一声就上楼洗漱了。他洗漱完窝在被子里，跟苏铭靖微信聊天。林川过了一会儿才进房间，宁缘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林川已走到他旁边。“找什么？”“没。”林川弯下腰，宁缘伸手做出个防御的姿势。林川把他的手腕抓住分开，强硬地在宁缘唇边落下一个吻，“新年快乐。”宁缘被放开，林川脱掉外套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回来的时候宁缘已经缩到了被子里，露出一只泛着红的耳朵。大年初一，宁缘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林川已经醒了，靠在床头在看手机。“醒了？新年好。”“新年好。”宁缘揉了揉眼睛，披了件衣服去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林川站在门口，宁缘侧着身给林川让出位置，林川侧身经过，突然说了一句：“你没擦面霜。”宁缘抬手摸了摸脸，确实是忘记了，但是林川怎么知道的。“哦。”他跟着林川重新回到镜子前，林川刷牙，宁缘挖了一点面霜就走了。林川下楼，宁缘已经开始吃早餐。“弄多了。”林川手背上剩了一点乳白色的面霜，宁缘抬头看他，林川顺手把面霜蹭到了宁缘的脸上。宁缘没脾气，刚要抬手抹匀，林川先他一步，替他把面霜抹开。林川把面霜往他左脸也分一点，两只手在宁缘的脸上揉，把宁缘的脸肉向中间挤，嘴嘟成了金鱼。林川在宁缘生气之前放开了他的脸，坐下来吃早饭，“谢谢。”谢谢分担多余面霜，又或者是谢谢把脸借给他玩。林川在家不用发泥，刘海垂着，脸上带着一丝刚捉弄完人的促狭笑意，像个男大学生青春靓丽。宁缘颜狗心理作祟，想计较也鼓不起劲了。于是又把气撒到了早餐上。吃完饭宁海平叫宁缘带林川出门玩，宁敏姝吃完饭就出门找朋友了，家里陆陆续续有宁海平公司的合伙人来做客，宁缘跟这些叔伯不熟，带着林川出门了。体育中心离家里半小时车程，林川开车，到地方后还找了好一会儿停车位。宁缘下了车，领着林川入场看表演。节目无非是唱歌跳舞，还有魔术和杂技。宁缘吃着林川买来的热狗和薯条，看得津津有味。林川对表演没什么兴趣，看身旁的宁缘看得起劲，倒是愿意耐着性子坐着陪宁缘。回家路上堵车，半小时了都不带动两米的。林川把车开出主路，说不然就不回去了，在外面吃午饭。宁缘也被堵车搞得有点心烦意乱，“行，往右边拐，有家东北菜。”林川一打方向盘，“行。”两人点了一大盘饺子，还有铁锅炖大鹅。回到家宁缘肚子还撑着，他找了两片健胃消食片吃了，带着拖把出去散步。三点多宁缘回来，宁海平他们出门陪客人了，期间打电话给宁缘，叫他们晚上出门到饭店跟亲戚一起吃饭。家里只剩宁缘和林川。林川跟公司里的董事还有其他跟他在工作上打交道的人通完电话，下楼看见宁缘抱着狗在看昨天春晚的回放。“爸妈叫我们晚上去饭店吃饭见亲戚。”“嗯。”宁缘嘴里叼了颗棒棒糖，一边脸鼓鼓的。林川朝他走来，宁缘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喂，小霍总。”宁缘抬头看了林川一眼。林川心里有点不舒服。“都说了叫名字的嘛，真见外。”“嗯……霍望桐，同乐。”林川磨了磨后槽牙。“好的好的，其实没什么事，就拜个年。那还是麻烦你替我向林总问声好。”“嗯，他就在我旁边。要我给他听吗？”林川已经走到宁缘身边，抽走了宁缘的手机，“喂。”宁缘仰头看着林川。“新年好。……这些就留到年后再开会讨论，电话里也说不清。……嗯。”林川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宁缘，“以后叫他直接打我电话。”林川的表情有点冷，宁缘咽了口口水，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好。”得到宁缘肯定的回应林川的脸色才好一点，他坐下来陪着宁缘看电视，“晚上是去哪里吃？”“望京路那家。”“行。”林川最近有点太温和了，宁缘很不习惯。宁缘舌头一卷把棒棒糖换了一边含着，硬糖和牙齿碰撞发出一声轻响。林川看他一眼，“好吃吗？”“嗯？”宁缘感到莫名其妙，舔了舔棒棒糖，点头，“嗯，橙子味儿的。”吃完糖两人出门去饭店，宁缘刚要坐进副驾驶，林川突然把头凑过来，宁缘反应不及被林川亲了一下。林川的舌头在宁缘的唇缝若有似无地滑过，只两秒钟林川就与宁缘拉开了距离，他用舌尖在上唇慢慢舔过，冲宁缘点点头：“确实。”说完他就走开了，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位里。宁缘用手背擦擦嘴，红着耳朵系上安全带。宁缘偏头剜了一眼林川，心中的烦躁与别扭像在充足氧气里的易燃物一样烧了起来。林川若无其事地开车，甚至顺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刚才他做了耍流氓的事，却没有耍流氓的样子，更没有耍流氓后的愧疚。宁缘紧紧捏着安全带，无处撒气。林川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样子，让宁缘在对比之下显得很好欺负，任他宰割，肆意戏耍。他每次都这样不知故意还是无意地撩拨完就全身而退，只有自己被逼得举步维艰。独自忍受太膈应，发作又显得小题大做，毕竟是自己叫林川来哄人，现在没有道理埋怨他演得太好。宁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行吧，被亲了就亲了，再怎么亲也改变不了现在互为前夫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