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过去了三天,戊书南对张媒人拿来的姑娘家的画像都一一回绝了。

    灵城地方不大,还未婚嫁的适龄少女并不多,这三日几乎将合适的人选都挑了个遍,没想到这戊家小子的眼光竟有这般挑剔。对说媒一事一项十拿九稳的张媒人只觉得江郎才尽,焦头烂额。

    今天又是无功而返。

    戊家茶楼的大门前停下一顶轿子,身边的丫鬟搀扶着一个身着浅黄色襦裙的姑娘下了轿子。

    姑娘年方二八,亭亭玉立,一双温柔的眸子顾盼生情,小巧的红唇隐着一丝和善的笑意,妆容精致却没有花枝招展的妖媚感。她便是沈家小姐沈歆儿。

    抬头瞧了一眼茶楼的牌匾,刚走了几步,看见灵城有名的媒人手中抱着沉重的书画,脸色十分阴郁的从茶楼里走出。

    沈歆儿的脸上微微泛起笑意,口中喃喃道:“书南哥哥最是拒绝强扭的喜事,我今日来的正是时候。”

    说罢,轻愉的踏着步子走进了茶楼。身侧的小丫鬟手中端着案,那上面用红布掩着,看不出是何物。

    戊老夫人坐在红木雕花的靠椅上,视线散落在门前的地面,神色略是惆怅。书南这孩子从小跟着祖父祖母一同生活,同爹娘的感情自是不像同两位老人那般深厚,以至于如今,她这个做娘的,竟连儿子的心思也猜不透。

    突然,一个影子映照在门前的地面,打断了戊老夫人的思绪。抬眼的瞬间,方才进来的小丫鬟道:“夫人,沈家小姐来了。”

    听闻是沈家小姐,戊老夫人瞬间收敛了六分愁绪,提起了精神吩咐道:“快快让歆儿进来就是。”

    小丫鬟退出了房门,没多久,那年轻俏丽的身影便出现在戊老夫人的眼前。

    “戊伯母!”沈歆儿亲昵的唤了一声,“歆儿昨个去山中的寺庙祈福,看见一串佛珠做工精良,想着伯母念佛,便想让它平日里与伯母作伴。”

    说罢,沈歆儿抬抬手,身侧的小丫鬟便将那木案呈上。她伸手揭去覆着的红绸,一串上好选材的小叶紫檀制成的佛珠散发着光鲜的色泽映在戊老夫人的眼底。

    戊老夫人欣喜的拉着沈歆儿的手在身旁的靠椅上坐下,“就数你这丫头最懂我心思。”随后又长叹一声,“当初我诞下两子,只觉得没有愧对祖上,现在想来,还是女儿最能体贴爹娘,看来我是没这个福分,注定要为那不懂事的小子操碎了心。”

    “可是书南哥哥惹得您老不开心了?我一会儿便去说道他。”沈歆儿微微的颦着眉,似是在替戊老夫人鸣不平。

    “书南如今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我这个做娘的却不知那孩子的心思,媒人推荐的姑娘,他都回绝了,我也不想逼他太紧。可那孩子怎知爹娘的苦心。”戊老夫人一脸阴郁,随口道说:“若是能找一个像歆儿这样体己的儿媳可真是难得的福气!”

    沈歆儿的脸颊微微泛红,带着姑娘家特有的娇羞,那模样煞是好看。

    戊老夫人忽然意识到沈歆儿是做儿媳的不二人选,“看看我都老糊涂了,歆儿和书南从小青梅竹马,今后若是喜结连理,岂不是天赐良缘!不知歆儿对我那愚钝的小儿怎么看?”沈歆连忙儿底下眼睑,隐去那双桃花眼里的喜悦,“书南哥哥如今高中状元,只怕他会看不上歆儿。”

    “那傻小子若是敢负了歆儿这样的好姑娘,我第一个不依!”戊老夫人严肃的道。“他这些天整日闲在家中,我这就让人唤他前来说及此事。”

    “书南哥哥去灿城赶考离乡数日,许久未见,歆儿想去见他一面,还有些小礼物也好当面赠他。”沈歆儿道。

    戊老夫人对沈歆儿这丫头本就喜欢,早就当做自家孩子看待,如今又想收他为儿媳,让她去见儿子,增进两人的感情自然是好事。这就欣然答应了。

    沈歆儿随着戊家的丫鬟引着,来到后院的一处,还未走进那圆形门,便听见园内传来欢声笑语。

    梨花树下的石桌旁,两个少年相望而坐,蔚蓝色的茶壶四周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白色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