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屹和晏修泽决定出游,从黑契出发,一路出海到波斯,再回来,名为经商,实则是晏修泽要把每一个对大安国有企图的小国都走遍,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自从被挟持到南望山开始,就已经再也没有退路了,为了弥补对妹妹冷落多年的亏欠,感激妹妹从不曾放弃过自己的恩情,也为了自己,生在天地间,他虽身残却想要顶天立地,或者说是从身残之后,明确了自己想要的,做个伟丈夫。

    这些话他只对二哥说了。

    因为二哥会成为自己这一路上可腹背交托,唯一信任的人,更因为长兄要科举入仕不能分心,至于晏姝,别人只看到了她荣光无限的表面,晏修泽却心疼她举步维艰,处处都如履薄冰,尽管傅少衡当初休妻之言是激将法,可晏修泽知道,没有强大的娘家,妹妹就少了仰仗,这世间,若是亲缘都靠不住,还有什么是可靠的?他要做妹妹的仰仗,晏家也要做妹妹的仰仗,在这一点上,兄弟三人再次聚首的时候就摆在桌面上彻夜长谈过,守望相助,才是母亲的好孩子,母亲先有三子,遗在世上还有一女,他们兄弟三个人不保护好妹妹,哪里有脸面对母亲呢?

    晏姝疑惑的看着晏修泽,见晏修泽笑得浅淡,问:“早就打算好了?不是要跟舅父他们去经商吗?”

    “南城人市有波斯奴,早有人快一步到了波斯,我们去走走看看,晏家想要一代兴家,必定要独辟蹊径。”晏修屹说。

    晏姝回头看晏修屹:“二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晏修泽出声:“姝儿,不需要为我们铺垫任何,也无需为我们准备任何人手,我们越是干净,越安全,商贾行天下,是民,不跟朝廷有任何瓜葛,到哪里都不会遇不可解之险。”

    “可是,但凡有人查,你们是我的兄长,怎么能和朝廷没有瓜葛呢?”晏姝缓缓地吸了口气:“若无万全准备,此去波斯有三千里之遥,经年未必能归,让我和大哥怎么办?”

    晏修屹看晏修泽,晏修泽看晏修然。

    晏修然清了清嗓子:“姝儿,你的兄长们都不是孬种,各有各的前程,不能因噎废食,等你二哥和三哥从波斯回来,我们晏家在京城会有一席之地的,到时候我们才有跟你共进退的资格。”

    晏姝微微挑眉:“我就知道是这样的。”

    三兄弟看着晏姝。

    晏姝知道自己是阻拦不住的,也不忍阻拦,正如大哥所说,各有各的前程,将来的事就算是自己也看不透了,不若都放手一搏。

    “好,我们就定个三年之约吧。”晏姝垂眸:“我知道二哥和三哥不会急着赶路,三年,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们了。”

    晏修然朗声笑了:“好,就三年之约,三年后我也可以一步步科举路走下来了,到时候我们兄妹必定会更胜如今。”

    沈月茹张罗了酒菜,晏姝头一次有这样的心情,跟三位兄长做在一起,心无芥蒂,彼此亲近,她心里欢喜也有些酸涩,几次都想要把自己的梦境说给他们,可梦中之事,无凭无据,她都咽回去了,频频举杯的她,只想要让二哥和三哥在接下来的寂寞旅途中,回忆起来自己和大哥,都是温暖的牵绊,无论遇到任何危险都记得今日的欢乐,克服一切困难回来团聚。

    傅少衡寻来的时候,晏姝已经醉了,双眼含着水光,红透了的小脸,趴在他的怀里还不忘跟沈月茹辞别,还不忘絮絮叨叨的叮嘱二哥和三哥要注意安全。

    辞别后,傅少衡抱着晏姝坐进马车里,轻轻地顺着她的背,沉默中,感觉到泪珠儿落在他的手心里,傅少衡心就一沉,柔声:“姝儿,不怕,不怕,我在。”

    晏姝抬起头,伸出手抚上了傅少衡的脸颊,哽咽的说:“二哥和三哥要出远门了,从黑契到白契,再出海去波斯,说是去经商,你信吗?”

    “我安排。”傅少衡轻轻地握住晏姝的手:“别担心。”

    晏姝泪珠儿滚落:“是吧?你一下就知道了对不对?他们根本不是去经商,三哥想要建功立业,要剑走偏锋,二哥是舍命相陪,我晏姝啊,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争气的兄长,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待我如珠如宝?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为了成为我的仰仗,以命相搏,傅少衡啊,我心里可欢喜了,可是,呜呜呜,好疼呢。”

    傅少衡把晏姝裹在怀里,像是哄小孩儿一般轻声劝慰:“姝儿不哭,医道门早一步到波斯了,你若不放心,我带你去黑契如何?帝后大婚后,我要往黑契抓李宏钧,此人不死,终究是祸害。”

    “我可以去吗?”晏姝贴上来,猫儿一样蹭了蹭傅少衡的脸颊:“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