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让报令的斥候神情担忧。

    校尉朱彦倒是并不担忧。

    安国公府的人都喜欢笑,叶将军埋伏在吐蕃运粮道路上时,也曾经一面苦捱,一面笑着回忆京都的美食。

    只不过下一刻,他便从沟壑中跳出来,举刀拼命了。

    “河东道府兵七万人,”叶长庚看了眼灰扑扑的天色,道,“明日便有三万抵达云州。朔州段长城留一万镇守。另选精兵八千,要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擅马战、擅用陌刀的,跟我出城。”

    “将军要支援云州?”朱彦问,同时分析道,“朔州长城同云州长城相连,我们可以走城墙,快速到达云州。”

    只不过很可能会在接近云州的时候,陷入突厥人的包围中,难以突破。

    叶长庚仿佛没有听到朱彦的建议,继续下令道:“再给我一千骑兵,全部去做斥候,刺探军情。”

    “一千斥候?”朱彦终于觉得有些不对。

    “一千,”叶长庚道,“我们不去云州。楚王说若只能硬碰硬,便需要灵活机变。去云州,可算不上灵活机变。”

    夜色掩护大军,绕山路向西,沿黄河向北奔袭。

    天亮进入草原时,有人在急行军中喘着气说话。

    “这不是去云州!”

    “当然不是!老子又没转向。云州在东北,这是去西北。”一个刀疤脸的男人摸了摸胸口揣的胡饼,不屑道。

    “去西北。”有人重复他的话。

    “罗老二,你倒是不迷方向。大半夜行军,也知道去哪儿。”一个兵卒笑起来,另一个麻子脸的士兵接腔道:“我老大从不迷向。”

    “行啊张小庄,你没当逃兵。”

    士兵们低声取笑麻子脸男人,道:“你们不是说自己是被叶将军抓来的,心里不服吗?”

    “服了服了,”麻子脸张小庄嘿嘿地笑,“只要不是送死,俺们就在军中干了!起码不愁吃穿。”

    刀疤脸罗老二走慢一步,抬手拍了拍张小庄的肩头。

    “傻子!”他森冷道,“这就是去送死!是往突厥境内送死!”

    士兵们相互看看,没有被这句话吓到。

    他们是大唐的军人,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即便是送死,也会去。

    部队继续行进,不时有斥候骑着马,快速向前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