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楼上的县令,就是先前那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阻挠寇娄敦入城的官,也带着人披甲持械,从斜坡上冲了下来。

    刘茂骂道:“背信弃义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杀!”

    寇娄敦又惧又怒,转头看城门那边的甲士很多,只有眼前的刘茂身边人最少。寇娄敦立刻挥起刀、带着部下向刘茂杀过去。

    刘茂是个地方官,却也经常带兵作战,他会武艺、此时身上也披着甲。但刘茂并不与寇娄敦拼杀,只让身边的随从顶着,这么躲着、更让寇娄敦怒不可遏!

    “叮叮哐哐”一阵拼杀,城墙斜坡上的甲兵也冲过来了。寇娄敦接连砍倒两人,盯着刘茂正待要冲过去,忽然腰间一阵剧痛传来!

    “啊!”寇娄敦大叫一声,转头一看,侧腰正被一个端着长矛的幽州兵刺中,那地方的甲胄薄弱,铁甲也被刺穿了!

    寇娄敦身边的部将大吼一声,哇哇叫喊着冲了上去,“哐”地一刀砍到那人的头盔上。那甲兵被震得七荤八素,手也放弃了矛杆。

    但乌丸部将很快就挥舞着单刀,在几杆长兵器的攻击下退了回来,只剩下...只剩下刀砍在木杆上沉闷的声音。

    寇娄敦左手握着腰间的矛杆,好像力气从身上消失了似的,人也支撑不住向地上坐了下去。旁边一个随从急忙扶住寇娄敦,伸手稳住了他腰间的长矛。

    周围的乌丸人越打越少,一群幽州兵围着他们拼命地捅莿,惨叫声不断在耳边震响。

    接着扶着寇娄敦的人,也惨遭毒手。其中一个幽州兵的长矛上淌了太多血、以至于矛杆濕滑握不住了,他却还不停手,扔了长矛继续拔出环首刀加入砍莿,把最后的那个乌丸兵砍得面部全非、方才罢手。昔日的盟友,此刻竟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

    刘茂这才走上前来,夺走了寇娄敦的刀,连插在他腰上的长矛也给拔了扔掉。寇娄敦按住伤口,血立刻从衣甲里、手指间冒了出来。

    寇娄敦按着侧腰,抬头盯着刘茂恼道:“我就不该出兵帮你们!”

    刘茂径直拽住了寇娄敦的头发,右手提起环首刀、便对着他的脖子一刀砍下。

    没一会,刘茂提着寇娄敦的头颅,登上了城墙。城外的大群马兵已是一阵喧哗,在外面来回奔走叫骂。

    刘茂把头颅提到女墙外、向乌丸人展示,并大声道:“乌丸单于寇娄敦背信弃义,已被我斩杀、以儆效尤!”

    外面的人群里一阵哗然,叫嚷声震天响,但完全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总算有人用汉话叫喊道:“待我们攻破高阳县,杀光你们所有人!”

    刘茂道:“尽管放马过来攻城!”县城的城池不大、城墙也不太厚,但这帮乌丸兵没有准备攻城器械,要攻破城池须得时日。南边还有数万官军追赶,乌丸人一时半会想破城、显然不太现实。

    ……从巨鹿郡战场到白马渠、或者呼沱河岸,有两百余里的距离。两军总计超过十万人之众,还在这片平原上追逐,但是双方行进的速度都不快。

    神奇的是,逃亡的幽州军一方,至今的兵力数量、仍不比官军少。

    官军似乎并不着急,就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锋有时候离得太近,还会摆出防御姿态、并在立营的地方修建简单工事。

    这让王颀等人想起了在辽东捕鱼、围猎的情形,大鱼可能会奋力挣破渔网,渔人常常还得划着船顺着它逃跑的方向走、不能一上去就逼得太狠。

    但总有收网的时候,那便是等幽州军被白马渠、呼沱河阻挡去路之时,彼时真的没地方走了!数以万计的人马,在浮桥被烧毁、对岸有敌军的情况下,想渡河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事。

    距离河岸已经不远,王颀甚至觉得、大军根本到不了河边就得崩溃。因为这时毌丘俭兄弟,已经趁夜划着小船过了呼沱河,离开了军中。此事瞒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许多将士察觉,紧接着必定就是流言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