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下意识的耸耸肩,无可奈何的说道:“那又能如何?”

    李丁文不易觉察的咬了咬牙,右手紧紧握着茶杯,沉声说道:“公子,真的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

    石越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转过头来,看着李丁文,说道:“不记得了。”脑海中,却如放电影一般闪过现代生活的种种画面,父母、亲人、女友、师友……每个人的面孔竟是特别的清晰,他又怎么能真的不记得了?

    李丁文眯着眼睛望着石越,也默不作声。

    二人相对无言,沉默了好久,李丁文突然咳了一声,用极低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行一险计!”

    “险计?”石越眉毛一挑,冒险实在不是他的性格。

    “不错,若是成功,公子的身世,日后不仅不再是阻碍,反而将成为一大助力;若是失败,就是欺君之罪,公子最好的下场,就是发配边州看管!”李丁文脸上的表情,是石越认识他几年来,从未有过的郑重与严肃。

    “到底是什么计策?”石越紧紧的握着玉玦,问道。

    李丁文凑到石越耳边,用极低微的声音,细细说了半晌。石越一面听,一面已是目瞪口呆!

    “这——这——”

    “此计成功的关键,在于富弼!若是富弼肯合作,那么便是弥天大谎,我们也能圆了它!而这件事,从头到尾,也可以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李丁文完无视石越吃惊的表情,说完之后,从容的喝了口茶,悠悠说道。

    石越望了一眼手中的玉玦,问道:“富弼凭什么要帮我?他没有理由掺予进来!”

    李丁文点点头,说道:“不错,也许富弼的确没有理由要帮我们。”

    “那么……”

    “但是富弼也有要帮我们的理由。”李丁文不待石越说完,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

    “他有什么理由?”石越奇道,他完想像不出来,有什么样的利益和大义,值得富弼去平白冒这么大的险。

    “公子可知道富弼这个人的生平?”李丁文突然问道。

    “富弼是本朝名臣,我当然知道。”

    “我在洛阳,和富弼前后见过三次面。”李丁文缓缓的说道,“这个老头子,给我的感觉,是四个字!”

    “哦?哪四个字?”

    李丁文嘴角一动,微微笑道:“不甘寂寞!”

    “我所听到的传闻中,富弼是个忠直的人,他曾经当着仁宗的面,直斥自己的岳父晏殊为奸臣。”

    “人是复杂的,公子。”李丁文恢复了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富弼这个人,从小家贫,因为范文正公举荐,试茂材制科出身,其后在危急之时,出使辽国,脱颖而出,从此出将入相,为国家栋梁。若观他一生的所作所为,真正称得上是才华出众,胆色非常!”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富弼少年时代依附范文正公,后来又娶晏殊的女婿,听说他少年做举子时,王冀公以使相的身份,镇守洛阳,他去围观王冀公车驾,感叹说:王公也是个举子呀!我这次去他家里,他家中还挂着旌旗鹤雁降庭图,可见富弼一生,都是名利中人。”李丁文口中的王冀公,是指宋朝名臣王钦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