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这天,群叔烧了条大鱼,一向最爱吃鱼的桑寄生闻着这味道却忽然觉得有些反胃,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捂着胸口在院子吐了起来。

    “唔…呕…呕…哕——哕——呕…呕…哕…哇——咳咳…咳咳…”桑寄生这一吐可把杜松惊着了,他赶紧倒了一杯水吹凉,让桑寄生漱口。

    “好好的,这突然是怎么回事…”还没说完,杜松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突然就睁大了,结结巴巴地问道,“哥,你是不是又…又…又怀上了?”

    漱过口的桑寄生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之前也什么感觉也没有,肚子上的肉还是之前生产留下的赘肉,也摸不出什么,就今天闻着这鱼味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管是不是,既然身体不舒服,咱们就去看大夫,这总没有错!”说着,杜松就嘱咐群叔两口子照看好孩子们,自己则拉着桑寄生去了春心堂看诊,他心里有种十分确定的感觉,桑寄生又怀上了。

    大夫的诊断结果也证实了杜松的感觉:“恭喜两位,这位夫郎已经怀身,有三个多月了。诊脉观之,此胎胎象十分稳固,往后好生保养着就是,无需太过担忧。”确定桑寄生已经怀身,心里反倒轻松起来,这已经是他怀的第五胎了,杜松照顾起孕夫来也算得上得心应手、驾轻就熟了。

    他这胎倒是怀的十分稳当,与之前几胎不同,这胎几乎没有任何强烈的孕期反应,只是前三个月里有几天闻不得鱼腥味,但很快就好了,吃嘛嘛香,也不忌口,只有一样,必须得是杜松亲手做的,群叔做得哪怕比杜松做的还要好吃,桑寄生就是一口也吃不进去,这让群叔啧啧称奇了许久。

    不过杜松确实有些开心,一来自己又要多个儿子,二来哥哥对自己的依赖更加多了,两人多年的感情再次升温,每每有闲都会腻在一起,恨不得上厕所都不分开,看得三个小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只有年纪比较大的澈儿见怪不怪,很是淡定。

    到了来年春天,桑寄生的肚子也逐渐大了起来,为了不让他操心农事,安心养胎,杜松让李叔帮着掌了眼,又买了一房专门侍弄田地的仆役,挑了许久,最终定了一对三十多岁、带着两个儿子的夫夫,大儿子都十四了,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就把这一家子放到村子里让他们照看田地,同时也监督佃户们是不是好好种田。

    一天晚上,杜松睡的正香,突然被桑寄生推醒,一睁眼就借着月光看见他靠窗台坐着,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隆起的肚子。杜松凑近就发现,他正咬着唇忍痛,赶紧摸上了他圆隆的孕肚,果然胎儿不断踢动着,好在杜松的安抚比较有用,胎动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怎么样?好点儿了吗?还有哪里难受吗?”杜松见他脸色在清冷月光的映衬下已成玉色,就知他还不舒服,将人揽进怀里轻轻安抚着。

    “嘶…哼…孩子动得让我有点难受…”桑寄生托了托六个月的肚子,一会儿,胎动渐缓,就想让杜松扶着他躺下,可话到嘴边却变了,“小松,我觉得有点儿饿,想吃汤面…”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怎么忽然就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呢?

    但杜松二话没说,只吻了吻他的额头:“那我扶你躺下,盖好被子乖乖等我,可别冻着。”说着就起身点了灯,先去隔壁灶间拿了食材,然后把锅架在了屋里的地炉上。桑寄生也不躺着了,披上外衣下了炕,杜松怕他冻着,就搬了把椅子,让他坐在地炉旁边烤火。

    杜松先煎了个鸡蛋,然后就着煎蛋的油把葱蒜呛了锅,加了两碗水,又点了些酱油和盐,随着水开下面,杜松又加了把青菜,倒了些香醋,香味逐渐浓郁起来。明明是最简单的食物,却让桑寄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着杜松将煎好的蛋放进锅里,让它吸满汤汁,桑寄生觉得自己更饿了。

    很快,滴了香油的酸汤素面就出锅了,桑寄生迫不及待的端起碗先喝了口汤,真香啊,不禁又喝了两口。杜松见他这副模样觉得十分有趣,但怕他抹不开面,也不敢说什么调笑的话,只嘴角的弧度又往上扬了许多。“嗝!”一大碗热汤面下肚,桑寄生餍足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吃饱了,杜松将锅碗瓢盆收拾好,扶着人上了炕。

    躺在杜松怀里,感受着胎儿的蠕动,想到前世今生,一直孤身一人的桑寄生忽然落下泪来,搂着他的脖子,略带哭音道:“小松,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我真是太幸运了,今生遇到了你,还有了这么多可爱的孩子,真好!”杜松对他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不要说一般的丈夫,就算是体贴的伴侣也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个地步。

    杜松帮他拭去眼角的泪滴:“可不兴哭,听说怀身的时候哭的多了,孩子生出来也是个小哭包哦!再说了,你辛苦怀着孩子还不是为了我,我做这些又怎么称得上是对你好呢!我现在就盼着这孩子在你肚子里安安生生的,等到生的时候痛痛快快的出生,不让你遭太多罪!”

    听了他这话,桑寄生将他搂的更紧了,隆起的胎腹就夹在两人之间,微微作动着,桑寄生却睡得十分香甜。不知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听懂了杜松的话,真就安安稳稳地呆在桑寄生肚子里,要不是肚子越来越大,偶尔会有胎动,又有大夫背书,桑寄生有时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怀了身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健康。

    轻松怀到八个多月,这孩子好像突然转性了一般,胎动也日益强烈起来,不分早晚的动。桑寄生正在院子里陪源儿玩耍,一阵剧烈的胎动忽然袭来,圆挺的孕肚瞬间耸立起来,桑寄生也很快就因为胎动疼得直冒冷汗:“哼…唔——呃——呋——呋——”

    看着桑寄生忽然不动了,双手撑着腰疼得大喘气,源儿懵懂地问道:“爹爹你怎么了?怎么不陪我玩儿了?是不是肚肚痛了?源儿吹吹就不疼了。呋…呋…”

    才两岁的小人儿,就知道心疼自己的生身之人了,轻轻吹的两口气,透过薄袄吹进了桑寄生心里,虽然胎动未消,但他心里却舒坦极了。

    他撑着腰又缓了一会儿,才分开双腿,慢慢蹲下,看着小儿子湿漉漉的大眼睛,欣慰地将小人儿抱进自己怀里:“爹爹的源儿长大了,知道心疼爹爹了,爹爹肚肚不疼了,有源儿在,弟弟都变乖了。”

    看着桑寄生依旧颤动的高耸胎腹,在一旁看着的群叔怕他蹲不住摔了,赶紧从灶间拿了个矮凳放到了他身下,桑寄生顺势坐下,叉着两条腿,将圆鼓的孕肚往外挺了挺,显得更加硕大了。源儿就靠在他肚子上,觉得这大肚子比自己的竹绣球还有意思,两只手在爹爹的大肚子上这儿摸一摸,那儿按一按,玩得尽兴极了。

    “呃——唔——唔——”腹中胎儿似乎也知道哥哥在跟他玩儿,小手小脚都兴奋地挥舞着,桑寄生只觉痛得厉害,却又不想呻吟出声,生怕吓到孩子,只能咬紧牙关,捧着肚子忍痛。好在没多久杜松就回来了,见桑寄生面色一片苦楚,赶紧哄着源儿去找李成玩儿,自己则把人扶起来,半扶半抱的将人送上了炕,不轻不重地帮他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