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汛期过了,我给您寄新摘的乌龙茶!”

    工具间昏黄的壁灯突然亮起,1999年产的钨丝灯泡在电压不稳中明明灭灭。

    张卓远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墙上,乱发蓬松如天线,手里攥着的鳄鱼夹正接续着示波器跳动的光斑。

    那些被他视为耻辱的DIY疤痕,此刻在光影中竟织成了张精密的数据网。

    “听说过图灵用自行车链条解码吗?”

    李连军从钥匙串上卸下瑞士军刀:

    “最好的创新,永远带着手艺人的体温。”

    他将刀片卡进示波器外壳缝隙:

    “来,教我怎么把ARM架构装进这老伙计肚子里。”

    窗外惊雷炸响的刹那,张卓远沾着铁锈的手指按上刀背。

    安全通道的应急灯突然爆出青紫电花,张卓远踉跄跌坐在1997年铺设的磨石子台阶上。

    工具箱轰然倾覆,那些被他视为珍宝的改制零件在阶梯上蹦跳着逃窜——摩托罗拉传呼机的屏蔽罩滚过三级台阶,文曲星电子词典的液晶屏在转角处炸成蛛网。

    “回来!

    都他妈回来!“

    他嘶吼着扑向逃逸的电容,指甲在台阶接缝处劈裂出血。

    指尖触到生锈的鳄鱼夹瞬间,去年冬夜调试传感器的记忆突然闪回。

    李连军裹着军大衣跺脚哈气,自己用这个夹子串联起十二个自制温感探头,显示屏亮起的刹那,整条小吃街的霓虹都黯然失色。

    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

    张卓远抓起美工刀划向掌心,疼痛却让他更清醒地看见工具箱夹层里的照片——市赛夺冠时,自己高举着用易拉罐改造的信号增强器,背后的横幅还印着“金城大学电子工程系”的烫金字样。

    而现在,那些金字正在潮湿空气里剥落,像极了此刻从眼角坠落的浑浊液体。

    他突然发狠撕开左袖,露出小臂内侧的烫伤疤痕。